孟流年愣了一下,久久才回道。“哦……”她不再说话,只是低下头默默地啃着帝王蟹,两个人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吃起了饭。孟流年一边吃,一边红了眼眶。但是她不想让孟今笙发现。长久以来,她已经习惯了自己的话不会被相信,只会被当成玩笑,或者是个精神病人。所以当她发现孟今笙不仅相信自己说的话,还认真地站在她的角度替她思考问题。她突然就被感动到了。就算是再不可思议的问题,她都有了可以商量的对象。她再不用一个人去面对那些让她心力交瘁的问题。
“哥哥……”孟流年撑着脑袋,笑眯眯地看着孟今笙的脸。
她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,他们在父亲书房里的那个吻,如果她当时不阻拦,哥哥真的会跟爸爸说,他们俩的关系吗?
孟今笙抬头瞄了孟流年一眼,回应道,“嗯?”
此时此刻,孟今笙却没心情想这些问题。经历了昨晚的袭击事件,他全副心思都在研究那些照片,待会还得到派出所录口供。既然对方专门过来抢夺这些照片,证明这里面必然有他要得到的东西。但这些都是些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照片,除了当中有一张,拍下的似乎是一页通讯录……
“这一张,拍的是通讯录吗?”孟今笙给孟流年指了指。
“我觉得是,但是有点糊了……”孟流年接过照片,再次仔细辨认上面的字迹时,突然愣住了。
刹那间,她突然想起来,她为什么会在翻看周丽珍的通讯录时,觉得上面的字迹眼熟。
就是因为这张照片……
“这好像是……周丽珍的通讯录……”孟流年诧异道。
“谁是周丽珍?”孟今笙不解。
“是妈妈以前的朋友,原来她应该已经不在了,但现在她活下来了。”孟流年解释了很长时间,好不容易终于让孟今笙明白她的意思。
“你说的我明白了,但是妈妈她,为什么会用相机拍她的通讯录,难道这里面有什么重要的信息吗?”孟今笙沉思了一会,推理道。
“你看得清上面的字迹吗?”
“如果扫描到电脑里,调整锐化跟清晰度应该可以。”孟今笙看了一下表,“我们现在要去一趟派出所,这些照片到时候很有可能会成为证据。”
孟今笙猜测,如果这个闯进妹妹房间的劫匪,目标真的就是这些照片,那里面必然是藏着某些关键的证据。妈妈留下的照片,证据的指向,很有可能就跟当年的连环抢劫杀人案有关。
“不能交给警察!”孟流年紧张地道。她害怕照片被作为证据被保管起来,那她就不能穿越回去了。“这些照片,是我回到二十年前的关键。”
孟今笙沉吟了一下,道:“那就把备份交给警方。”
孟今笙和孟流年两人先到了附近的照相馆一趟,把全部七张照片扫描的备份,然后来到了负责酒店被袭案的派出所。
接待他们的陈警官,把他们带到一个类似小会议室的房间,开始跟他们做笔录。
在了解完基本的案情后,陈警官看着两人提供的照片,疑惑地提问,“你们确定,当时袭击孟小姐的人,真的只是想拿走这几张照片吗?”
“对,这些照片,是我已经去世的妈妈,留给我的。她死于 1999 年前后发生的刘一方连环抢劫杀人案。我们怀疑,这个袭击我的人,跟当年一直没有找到的另一个犯罪嫌疑人有关。特别是这张照片,很有可能,会是关键性的证据。”孟流年指了指那张拍了通讯录的照片。
“你们稍等一下。”陈警官收起了全部七张照片,离开了会议室。
孟今笙拍了拍孟流年的手,安抚她的心情,道:“放心,我已经跟爸爸说了昨晚发生的事了,他们会重视的。”
他们等了一段时间后,陈警官再次走了进来。“谢谢孟先生、孟小姐的配合,笔录做完了,我们这边已经了解情况,物证也送去鉴定了,目前犯罪嫌疑人那边还在审讯中。我们的领导很重视这起案件。等案件有进展了,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的。”
“好,谢谢你们。”孟今笙起身跟陈警官握手,随后便带着孟流年离开了派出所。
两人从派出所出来,已经到了下午,两人还没吃中午饭,孟今笙开车带孟流年来到一处开在附近 CBD 里的日料店。
店里的设计专门为商务人士业务洽谈考虑,设置了不少安静私密的包间。
当然孟流年看了一眼菜单,上面哪怕是普通的料理,也比普通的餐厅贵上一倍。
“欢迎光临!您要点儿什么菜呢?”服务员礼貌地问道。
“你想吃什么?”孟今笙入座后没有看菜单,倒是一直在观察孟流年的反应。
孟流年突然来到装修那么精致的高档餐厅,心情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。
她凑近孟今笙,促狭地道,“哥哥,我想吃大餐。”
孟今笙听出了话里的玩味,挑挑眉,“你随意,我奉陪。”
孟流年一点不客气地指了指餐单第一页的帝王蟹,准备给哥哥狠狠来一刀。“我想吃这个。”
“要一只活的帝王蟹,芝士焗。”孟今笙对服务员说道。
“好的。”
“你知道我喜欢芝士焗?”孟流年问道。
“你不喜欢吗?”
“不,我一直都很喜欢。”孟流年突然觉得这种感觉很奇妙。她的脑中同时有着两个完全不同的平行时空的记忆。
在其中一个平行时空的记忆里,她在父母的照料下长到 23 岁,从没有谈过一场完整的恋爱,更不曾有一个异性记得过她喜欢吃什么。
但在另一个平行时空的记忆中,她母亲早亡,父亲忙于工作又二婚再娶,在她的生命里,最重要的人是与她异父异母的哥哥。只有她的哥哥会一直把她放在心里,会记得她喜欢吃什么,喜欢玩什么。
两个平行世界,都是她经历过的人生,就像是她心中并存的两个人格。
只是她有时候还是不能从两段记忆中自由切换,很多时候,两种情绪,会在她的心中并存。
孟今笙看她一直在盯着自己发愣,也早已习惯了,又跟服务员点了几个适合搭配的菜式,才轻轻点了一下她的脑袋。“怎么又在发呆。”
“我在想,如果我因为穿越,多出来了很多个人格,你会选择哪个我?”
孟今笙愣了一下,然后“噗嗤”一下笑出了声。
孟流年的脸顿时垮了下来,她伸手打了一下孟今笙。“有什么好笑的,我是认真的,快回答我。”
“好,那我也是认真的,在我回答你以前,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。”孟今笙收起了笑容,认真地看着孟流年,“我为什么要选?”
就像玩脑筋急转弯一样,孟今笙的问题倒是一下把孟流年给问住了。
“无论哪个人格,不都是你吗?只要是你,我都喜欢。难道你自己,会为另一个自己吃醋吗?”
“谁吃醋了,我没有!”
帝王蟹总算在两个人的拌嘴中被端了上来。孟今笙夹起其中一块,又拿起钳子,把外面那层壳钳碎,再放到孟流年的碗中。
“谢谢。”孟流年用筷子夹起来,吹了吹,小口地啃着。
“用手不是方便一点吗?”孟今笙柔声道,随手把餐具旁的一次性手套递给她。“家里人吃饭,不用那么拘束。”
“那可不行。”孟流年嘴上反驳着,倒是很老实地换上了手套,继续大快朵颐。“我的脑子里,有一个我跟我说,我可是在跟面前这位大帅哥在约会,必须要矜持。但是有另一个我又在跟我说,在哥哥面前,怎么样都没有关系,因为哥哥对我,是最包容的。你说,我要听谁的呢?”
孟今笙听闻,托着下巴,很认真地思考了一番,回答道,“我觉得,你应该广泛地听取大家的意见,比如说这顿饭,你可以上半场听你的一号人格,下半场听你的二号人格。不过最好在人格切换的时候,告诉我一声,让我知道一下,有个心理准备。”
“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。”孟流年有些诧异,孟今笙的话就跟玩似的,完全不像是向来严谨的他会说出的话。但是孟流年却从他的表情里看不出一点玩笑的味道。
“你是在很认真的跟我讲你的感受,我又怎么会跟你开玩笑呢?”
孟流年愣了一下,久久才回道。“哦……”
她不再说话,只是低下头默默地啃着帝王蟹,两个人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吃起了饭。
孟流年一边吃,一边红了眼眶。但是她不想让孟今笙发现。
长久以来,她已经习惯了自己的话不会被相信,只会被当成玩笑,或者是个精神病人。
所以当她发现孟今笙不仅相信自己说的话,还认真地站在她的角度替她思考问题。她突然就被感动到了。就算是再不可思议的问题,她都有了可以商量的对象。她再不用一个人去面对那些让她心力交瘁的问题。
孟今笙注意到她泛红的眼眶,但很体贴地假装看不见,留给她消化情绪的空间。
等吃完了饭,孟今笙才再开口问道,“年年,你有什么事情,都可以告诉哥哥。哥哥可以跟你一起面对。”
“嗯。”孟流年点点头。
“平安夜那天晚上,你说你有一定要去办的事。”孟今笙推了推眼镜的金丝边框,“是什么事?是要回到过去才能办的事吗?”
面对孟今笙的问题,孟流年只觉得喉咙里不自觉地涌起一股干涩,她艰难地咽了口唾沫,试图缓解那份难以名状的紧张。
“没错,我要回去救妈妈。”孟流年好不容易鼓起勇气,看向孟今笙,一字一句地说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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