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三姑娘冷笑一声,不管不顾地说:“你们不知道吧,咱们江陵侯府的堂堂世子,痴恋未婚妻的姐姐,枕头底下可还藏着人家的香囊呢!”侯夫人立时看向儿子,质问道:“她说的是真的吗?!”裴蘅不语,只是怔怔地看着裴三姑娘,脸色愈发苍白,半晌才道:“你什么时候知道的?”这就是变相承认了,侯夫人猛地瘫软在椅子上,整个人都傻了。江陵侯懵了:“你不是喜欢沈二姑娘么,怎么又喜欢上沈大姑娘了?不对,那你那日在成国公府,为何会……?”
萧祚站起身,负手而立,语调冰冷:“现在还不是时候。”
“程家之事牵涉众多,为了朝野安定,现在还不能赦免他们……”
沈应真温声道:“圣上思虑周全,我都明白的。”
她嘴上这么说,但心里很是透彻,皇帝所说的那个时候,恐怕已经不远了。
前世就是如此,大抵就是这两年,太后当初贬谪的朝臣勋贵就会迎来赦免,属于冯家的时代将彻底远去。
萧祚道:“颜家行事荒唐,你要是看不过眼,不如常召她入宫陪你说话,有你在,想必颜家人不敢轻看她和她的母亲。”
“还是算了,”沈应真摇了摇头,“当日出手相助,只是出于怜悯,可相助一时,终究不能相助一世。”
她自己还有许多事要做,哪里有心情去管颜家的闲事?
不知不觉间,天色渐晚,宫人端来膳食,她看向萧祚:“圣上要是不嫌弃,不如留下来一起,今日送来的菜肴都很不错。”
她的神色非常坦然,让人生不出一点旖旎的心思。
可萧祚心跳猝然快了两拍,顺势坐下:“那我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。”
李忠强忍住笑意,亲自上前摆盘。
她忍俊不禁道:“我这也算借花献佛了。”
翠微殿是皇帝的,菜肴也是皇帝的,不就是借花献佛么?
萧祚并不是面部表情丰富的人,闻言也不禁笑弯了眉眼,冲淡了浑身上下似有似无的沉郁。
二人相对而坐,静静地用完晚膳,李忠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。
萧祚注意到,她似乎偏爱清爽的素菜,那几道稍显油腻的肉菜,她很少动筷。
他默默地记到了心里。
晚膳后,宫人将剩菜撤了下去,沈应真拿丝帕擦了擦嘴唇,萧祚迅速移开了目光,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。
沈应真有些不解:“圣上,你怎么了?”
萧祚低声道:“没事。”
他嘴上说没事,表现却完全不像没事的样子,尤其是当沈应真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时,简直坐立难安,脸颊隐隐发热。
“天色不早了,”萧祚猛地起身,目光一直没有落在她身上,好似特意避开一般,“沈姑娘先歇息吧,我就不打扰了。”
说完,他匆匆离去,背影竟有几分仓皇之意。
沈应真明白了什么,嘴角微微上挑。
皇帝方才的反应,可不像是一个坐拥后宫三千佳丽的人。
当晚,江陵侯府。
裴三姑娘跪在正堂,不住地抽泣,哭花了精致的妆容。
二夫人抱着女儿,一边哭,一边道:“大哥,你可要给你侄女做主啊!”
江陵侯一声冷笑:“我给她做主?你问问她在宫里做了什么!刚通过初选,便以为万事大吉,去挑衅沈大姑娘,直接让圣上赶出来了,你让我怎么给她做主,去找圣上鸣不平,说他罚错了?”
二夫人哭道:“此事都怪沈家那个妖精,要不是她,我女儿怎么会被赶出来?”
裴蘅脸色苍白,一脸心不在焉,听到“沈大姑娘”一词,这才像是醒过来一般,皱眉道:“二婶,你这话好没道理,沈大姑娘又不曾招惹她,是三妹妹主动挑衅,惹了圣上不喜,怎么反倒怪罪到沈大姑娘头上?”
江陵侯夫人也道:“是啊,我知道你心疼女儿,但也不能不分是非啊。”
二夫人哑口无言。
“兄长,我是你的堂妹,你我才是一家人,你为何要为沈家人说话?”一直在哭的裴三姑娘抬起脸,满眼失望,“你也觉得我不如沈大姑娘,是吗?”
裴蘅道:“我并不是为谁说话,做错了就是做错了,你难道还要我去指责无辜之人吗?”
裴三姑娘看了他一会儿,直把他看得不自在起来,突然冷笑:“是么,我还以为是兄长惦记着某人,特地为心上人鸣不平呢。”
这番话好似晴天霹雳,炸响在了每个人的头上,侯夫人霍然起身:“你说什么?!”
裴蘅脸色大变,斥道:“胡言乱语!”
二夫人也惊呆了:“你说什么呢,什么心上人?!”
裴三姑娘冷笑一声,不管不顾地说:“你们不知道吧,咱们江陵侯府的堂堂世子,痴恋未婚妻的姐姐,枕头底下可还藏着人家的香囊呢!”
侯夫人立时看向儿子,质问道:“她说的是真的吗?!”
裴蘅不语,只是怔怔地看着裴三姑娘,脸色愈发苍白,半晌才道:“你什么时候知道的?”
这就是变相承认了,侯夫人猛地瘫软在椅子上,整个人都傻了。
江陵侯懵了:“你不是喜欢沈二姑娘么,怎么又喜欢上沈大姑娘了?不对,那你那日在成国公府,为何会……?”
“我认错了人,错把沈应玉当成了她……”裴蘅好似破罐子破摔一般,面如死灰。
他回想起那日情景,好像是一场梦,他知道自己和沈应真没有可能,但一直偷偷关注着对方,想要找他表明心意。
即便此生不能相守,告诉她自己的心意,也算是了却一桩心事了,他想。
眼看沈应真去客院里歇息,好久不回来,他忍不住去找她,不知何人为他指明方向,他来到了那座客院……然后一切的记忆都模糊了。
等她醒来……便是众人看到的那样了。
面对岐王太妃和父母的质问,他不能说出真相,他知道会害了沈应真,因此在太妃指责他和沈应玉厮混的时候,干脆默认了这一切。
他想,就这样吧,不是她,那随便娶谁都好。
江陵侯闻言,沉默了好半晌,猛地发出一声暴喝:
“你这个混帐——!”
“真儿已经过了初选,母亲也该安心了吧?”
庆国公叹道:“时辰不早了,母亲也该歇息了。”
太夫人倚在榻上,闻言睁开眼,没好气地说:“我可不像你,心这么大,自己的女儿在宫里不知如何了,还能安心睡觉!”
“母亲,你这话说得,真儿是我的女儿,难道我会不上心吗?”庆国公无奈道,“可我再上心,又有什么用?真儿到底还是要靠他自己,我帮不上忙。”
太夫人听了更生气:“你这狠心的混账,眼里根本没有儿女,只有你的家族荣光!”
庆国公不悦道:“母亲!”
太夫人眼睛一瞪,质问道:“我说得难道不对吗?”
“……母亲说得很对,”庆国公沉默了半晌,才道,“那母亲也应该知道,我别无选择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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