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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泽兰劝道。
  宁清眼都没抬,继续整理着衣衫。
  “本宫曾听过一句话,医者不医心,倒是不知道现在的大夫都如此厉害了嘛?”
  泽兰连忙跪倒在地,满脸都是诚挚。
  “公主,可记得七年前,您曾对臣说过的话?您当时说,律回春晚时,春到草木知。”
  宁清听到这话,本来还在整理衣物的手,顿住了。
  这话,曾是七年前,宁承业教她的。
  “清儿,十年的苦难,你终是守得云开,让父皇母后寻到了你!”
  “所以,日后,无论脚下的路有多崎岖,也不要沮丧。”
  “律回春晚时,春到草木知!”
  宁清记起了泽兰,当初的泽兰不过是太医院的一个小小药童。
  因记不熟药理,又分不清药材,被罚跪在冰雪地上背药理。
  恰逢宁清路过,救了她,也将自己刚学来的诗句一并送给了泽兰。
  也希望她,不要沮丧,终有人间草木繁盛之时。
  可是,宁清自己的世界,早在三年前冰封了。
  宁清估计怎么都没有想到,就是因为她的这么一句话,鼓舞到了泽兰。
  从那日起,泽兰越发的用心学习药理,只为有朝一日,见这“花开之时”!
  不过七年的时间,泽兰便从一个小小药童,渐渐成长为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御医。
  而且是大楚宫中仅有的一位女御医!
  良久,宁清才缓缓回神。
  “既如此,你便替我看一下吧。”宁清的声音毫无生机。
  “你出去吧,这伤骇人。”
  宁清说着,看向竹旋。
  竹旋看了看泽兰,点头躬身后退出去。
  还顺带将门给带上了。
  看着竹旋背影消失,宁清这才将鞋袜褪去。
  泽兰低头一看,眼睛不由的湿润了,心口也仿若有一块重石落在上边一般。
  宁清的脚背一块凹陷下去的地方,一看就是钝器所伤。
  只一眼,泽兰就能推断出来。
  这伤,应该是用铁棍之类的东西,硬生生砸上去的,而且不止一下。
  宁清看泽兰眼眶通红,心中有所动容。
  “怎滴?怕了?”
  泽兰吸了吸鼻子,摇了摇头。
  “不怕,只是心疼,公主天之骄女,却受如此苦楚。”泽兰的声音都在颤抖。
  泽兰一度觉得,她最苦的日子莫过于冰雪天气被罚跪。
  亦或是当师傅的药人,试药试针。
  看着宁清这浑身的伤,泽兰觉得,自己所承受的不过尔尔。
  她所承受的一切,都成就了现在的自己。
  可宁清所承受的一切......
  宁清只觉得想笑,可是她怎么也笑不出来。
  三年前,宁承业铆足劲的一记耳光,让她再也笑不出来了。
  什么天之骄女!
  若是她能选,她宁愿就一辈子宿在牛棚之上,也不想再回来了。
  她所谓的家人,将希望给了自己,最后又亲手将自己推入深渊。
  早知是这样,她宁可一辈子都待在渊底。
  泽兰用袖子将自己眼角的泪拭去,从药箱里将银针拿了出来。
  “公主需得忍受一番,微臣为您针灸。”
  宁清轻轻点头,泽兰便小心翼翼的开始布针。
  针尖没入皮肤,宁清却是眉头都不见轻皱半分。
  倒是泽兰,针布完,已经是满头大汗了。
  倒不是这布针费劲,只是宁清已经满身是伤,她生怕弄疼宁清。
  太过紧张,这才一身都是汗。
  “泽大人,可否帮本宫一个忙?”
  看着泽兰一头大汗,宁清一边将自己的帕子递过去,一边问道。
  泽兰受宠若惊的接过帕子,连连点头。
  宁清抬眼看着门上倒映的人影,示意泽兰靠近。
  一刻钟后,泽兰将银针取下,一边收拾东西,一边叮嘱着宁清。
  “公主,您身上的伤,这两日切勿碰水,天气炎热,以免久久不能愈合。这脚上这几日会巨疼无比,您还请少少走动。”
  宁清点头,目送着泽兰出去。
  泽兰出了揽月殿,本想回太医院,想了想,便抬脚往凤仪宫走去。
  因宁莹和宁清都有伤,今日的宴会自然是散了。
  皇上和太子前去处理了。
  凤仪宫中,皇后一脸不悦的坐在殿中。
  从前的宁清,虽总是诬陷宁莹。
  她也是理解的,女儿家,吃父母的醋,更何况,她还流落在外十年之久,没有安全感,实属正常。
  虽她平日里唯唯诺诺的,一点都没有公主的样子。
  可是对自己和皇上,也是尊敬的。
 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,不过三年的时间,宁清就变得如此咄咄逼人。
  对着自己的母后,冷嘲热讽!
  相比之下,宁莹就要懂事的多了。
  若不是宁清与自己容貌相似,皇后简直要怀疑,宁清绝非亲生。
  她的亲女儿,再怎么样,也应该是宁莹这样落落大方,善解人意的。
  或许,当初不执意寻回她就好了!
  不不不!
  若是不寻回,宁莹怎么办!
  小宫女的脚步声打断了皇后的思绪。
  “何事!”皇后一脸不快。
  宁莹在内殿,好不容易喝了安神药睡去,这小宫女实在没有眼力。
  小宫女吓得急忙匍匐在地。
  “皇后娘娘恕罪,泽兰大人有事回禀。”
  皇后皱了皱眉,难道是宁清又整什么幺儿子出来了?
  可是,宁清才初初回宫,又是为了大楚而去的匈奴。
  若是不见泽兰,恐让人闲话,这才让小宫女去将人请进来。
  “皇后娘娘,臣有事回禀。”
  泽兰躬身跪下,压低声音道。
  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,这才问道,“何事?”
  泽兰拱了拱手,将宁清脚疾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。
  “你说什么,清儿的脚有疾,竟然还是用钝器一下一下砸伤的!”
  皇后一听,声音陡然拔高,满脸的不可思议,她原以为,那一身触目惊心的伤,已然是极限,
  思及此,皇后的心中又愧疚了起来。
  入殿之时,她还以为,宁清不过是用苦肉计,谁承想,她竟然伤的这般重。
  怪不得宁清会如此对她咄咄逼人,一个女子,若是就此跛了脚,走到哪里恐怕都要招人耻笑吧。
  “快,摆驾揽月殿!”
  皇后起身,急忙就要往殿外走去,甚至都忘了让泽兰平身。
  走到一半,似乎又想起了什么,又急忙停住了脚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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