法官话音落下, 血红屏幕上排在最后的那根黑色统计柱迅速拔地而起。
井廷盯着统计柱上那刺眼的两个字,表情异常冷静。
那结果早已预见,连法官都觉得没有悬念得有些无趣,他淡淡问:
【是否加刑?】
大数字急速滚动起来, 比井廷的单曲销量更轻松地突破了千万大关。
令众人惊愕的是, 在数字停止的那一刻, 井廷竟突然掏出藏在袖口的一把尖刀, 猛地刺入了自己的心房。
一瞬间,鲜血直泼屏幕, 为最后统计出的数字染上了一抹污浊。
井廷盯着法官,笑了, 笑得狂妄至极。
他颓然跪在坚硬的冰面上, 却仍固执地抬着头, 用口型努力地说着:……没人能审判我……谁也不行!
法官看着眼前的一幕也跟着笑了, 笑中带着些怜悯:
【只可惜我不是人, 是魔鬼】
几秒钟过去,井廷才恍然发现, 自己胸口除了一阵更比一阵难捱的疼痛,并没有出现任何生命即将消失的迹象。
相反的, 他的意识越来越清晰, 感观在无限被放大, 每一寸心脏传来的恶痛, 都让他感到生不如死。
下一秒,冰台碎裂,井廷猝不及防从空中跌落。
他重重摔在地上,腹痛难忍。
腹?
不对……他明明是背部着地,应该腰背疼痛才是, 这……
井廷费力地缓缓抬起头,顿时冷汗直流,他看到自己的腹部肿胀起来,越鼓越圆,仿佛一个充了气的皮球。
疼痛感越发明显,越发频繁,仿佛无数老鼠在他身体里狠狠啃咬他的五脏六腑。
都说疼到极处为钻心,可此时腹内的痛,竟比胸口的疼更可怖。
井廷像被丢入了水里,汗湿透了全身,甚至有一滴汗顺着额头流进了他眼里。
好痒!
好疼!
他此刻恨不得生生将自己的眼珠剜去。
地上已经湿了一片,凉得井廷的身子直打哆嗦。
手指间也多了一丝滑腻。
那不是水,也不是汗,仔细闻有一股淡淡的香气。
肥皂?
井廷蓦然清醒,地上的不是别的东西,正是当年他为了弄倒那个女人在卫生间洒得肥皂水。
啊——
一声噎在喉咙发不出的惨叫,震得井廷胸膛剧烈起伏,大量血液也跟着震动,汩汩地从刀口流出。
疼!
井廷满脑子只剩下这一个字,他的腹部正承受着毁灭一般的极刑。
一把镰刀直直剖开了井廷的肚皮,从他的腹部缓缓伸了出来,一只被烧得惨不忍睹的小手正握着那把黄金镰刀。
啊——
又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,井廷直接吼哑了自己的嗓子。
那双小手有力极了,不停撕扯着井廷腹部的伤口,一点点努力地往外爬着。
井廷艰难呼吸着,他已经想象不到,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这更残忍。
疼到晕厥,又从晕厥中被疼醒。
反复煎熬了10分钟,每一秒都痛苦得井廷想当场了解自己。
那黝黑的小娃娃终于从他腹部的破口中慢慢爬了出来,带着一身鲜血,坐在他脸庞“咯咯咯”笑个不停。
笑得井廷头皮发麻。
正当他以为这已经是痛苦的尽头时,才惊恐地发现,这只是开始。
一只挂着腐肉露着骨头的手赫然从他肚子的破口中探了出来,无名指上还挂着一枚素戒。
他送给她的那枚。
不值钱,却被对方当宝贝一般天天戴着,只因戒指内侧刻着两个人的名字缩写。
已经再不见往日花容的腐坏女尸,正从井廷的身体里艰难地向外钻着,来寻觅那个最让她放不下的男人。
啊啊啊——啊!
井廷疼得涕泪横流,身体早已失禁,比他曾经嘲笑过的临死前的阮依依更狼狈百倍。
“艹,B级片都不敢这么拍!”冯赫不忍再看,直接扭过头去。
当女尸终于完全从井廷的身体中爬出,对方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。
女尸弯下腰,轻柔地抱起那个碳化的孩子,耐心哄着:“宝宝不哭,妈妈在呢……”
而曜坤只是低头看着倒在血泊中痛苦不堪的父亲,“咯咯咯硌”地笑。
“宝宝,爸爸好像很痛苦,要不我们帮帮他吧?”女尸也跟着笑了。
她划了一根火柴,下一秒,火光大作。
井廷瞬间被淹没在大火之中,皮肤被啃噬的煎熬与伤口的撕裂感同时折磨着他。
井廷在火中翻转,挣扎,耗尽了全部力气。
直到他被烧成了与曜坤一般光景,火势才逐渐熄灭,可他竟仍顽强地活着。
女尸在一旁的土里刨了一个坑,一个跟埋她时一样大小的坑。
她弯腰扯拽着已经黑如木炭的井廷,却拽不动。
这男人实在太重。
这时,曜坤缓缓爬了过来,她抱着井廷的手,咿咿呀呀地对着母亲说着什么。
不——井廷目瞪欲裂。
下一秒,他感到自己的手指“咔”地一声,被曜坤生生掰了下来,就如同他那晚为了吓阮依依,掰下曜坤胳膊时一般清脆。
女尸温柔地抿唇一笑:“宝宝真聪明,像爸爸一样。”
她蹲下身,徒手开始撕扯井廷被烧干的躯体,撕不动就硬掰,掰不动就用那把镰刀慢慢砍。
在一段难以描述的极度痛苦中,被分成一块块的井廷,竟还没有停止心跳,他被重新拼凑在了那个土坑里,甚至不是孤零零的一个,他的身下躺满了被他残害的婴儿尸体。
泥土一点点扬在井廷身上,洗刷着他一身脏污。
当土终于完全没过井廷的脸,他蓦然听到一声呼唤。
“廷宝!”
不止一声,是无数声。
“井廷——”
“老公——”
“啊啊啊啊——”
无数少女的尖叫从上空传来。
那么熟悉,那么炽烈。
女孩子们在不成调的旋律里、电过音的歌声中逐渐癫狂,她们高呼,她们摇摆,她们不停地跟着节奏蹦跳。
一下,又一下,将井廷身上的土一点点踩实踩紧……
“救我!救我!”
井廷奋力呼喊着,疯狂捶打着,可少女们却什么也听不到看不到,她们的眼、耳、心,此刻已完全被台上那个完美的假象占据。
绝望。
无法言说的绝望。
井廷就这样在痛苦的折磨与愤恨的窒息中,得到了一次短暂的解脱。
屏幕上的大数字,少了一笔,而下一场加刑也即将开始。
这时,受刑画面被法官暂时隐蔽,方恣等人眼前浮现出了几行大字。
游戏:《怨童》
难度:二星
进度:已完成
【恭喜四位顺利通关第一场游戏!】
法官高声宣布道:
【接下来,各位将随机进入下一轮游戏,期待你们在各自游戏中的表现。】
随机?
各自?
冯赫不由懵了:“我们四个不在一起啊?网游改单机了?”
法官低沉一笑,反问:
【你们该不会以为只有10个人进入了我创造的游戏吧?】
王清隽瞪大了眼睛:“你是说,这游戏里还有其他人?”
【你们所在的别墅,只不过是这场游戏中小小的一个分场,在同一时间,其他地方有无数个10人分队激烈地角逐着,按现在的进度,估计能留下三分之一,他们要么是你们的队友,要么是你们的对手,怎么样?期待吗?】
不期待。
方恣只感到心都凉了。
她本以为,如今只剩下四个人,不需要多久,她要么死个干脆,要么能成功离开这里,却没想到这竟然只是痛苦循环的开始。
【请抽签】
法官一声令下,众人眼前突然多了一个虚幻的按钮。
冯赫搓了搓手,第一个按了下去。
游戏:《血莲花》
难度:一星
进度:待开始——7/10
“这个7/10啥意思?还差3个人开局吗?”
【没错,等待期间,你尽可以在我设置的隔离区休息。】
王清隽也随之按下按钮。
游戏:《母亲》
难度:一星
进度:待开始——4/10
她看了一眼,关闭屏幕,没说什么。
在冉凇按下按钮的瞬间,方恣也按了下去。
眼前竟赫然显示着:
游戏:《影》
难度:三星
进度:即将开始——10/10
三星?
要比这场游戏更难更危险吗?
不仅如此,最下面还多了一行信息。
队友:冉凇
方恣震惊地看向一旁冉凇面前出现的屏幕,果不其然,上面显示着:
游戏:《影》
难度:三星
进度:即将开始——10/10
队友:方恣
方恣抬头时,王清隽与冯赫已然不见踪影,耳畔只传来法官的声音:
【哦?你们俩抽到了双人模式?还真是幸运呢……接下来的游戏,依旧是一场10人游戏,但你们会是彼此唯一的队友,一方被票投出,暂不淘汰;双方都被投出,一起上审判台;若有一人赢得游戏,另一人同样通关,只是如果其中一方不巧是那个主角……】
法官微妙地顿了顿:
【那另一方在游戏结束后当即死亡。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