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晚,许影珞罕见地回来了。
她一如既往的冷着脸,却发现贺智宇看也没看她,只专心盯着然然做作业。
要知道,她以往回家,贺智宇都会咋咋呼呼地挑事,和她吵架。
许影珞站在那儿,皱着眉盯了贺智宇几秒,继而进了房间。
再度出来脸更冷了,朝贺智宇喝道:“我的衣服怎么没了?”
贺智宇轻飘飘看了她一眼:“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,就清空了。”
大概人心死了之后,没了爱也没了恨。
再度看到许影珞,贺智宇就跟看到陌生人一般,不想骂了也不想再说话了。
许影珞皱着秀眉,语气带着质问:“我衣服里面有件很重要的东西,你给我找回来。”
贺智宇反应平淡。
只回了一句:“我扔小隔间了,你自己去找吧。”
贺智宇的反应太过反常了,许影珞有些不适应地拧眉,最终还是转身进了隔间。
许然从作业里抬头,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贺智宇,又看了一眼许影珞消失的方向。
低声道:“爸爸,你和妈妈是不是真的要离婚了?”
贺智宇沉默一瞬,别看孩子小,其实他心里很清楚,他也没必要隐瞒。
便耐心解释着:“我和她虽然离婚了,但依旧是你的妈妈爸爸,只是不在一起生活了。”
闻言,许然沉默了许久,小小的人发着呆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不一会儿。
隔间门打开,许影珞快步走了出来。
贺智宇就看到她上衣口袋鼓了一块,应该是找到东西了。
贺智宇以为她会走。
谁知道她走了过来,坐在了他的正对面。
见许影珞一直看着许然,贺智宇眉头一皱,便起身把儿子带进了房间。
门关上。
贺智宇回身坐下,警惕的问她:“你有什么事?”
许影珞立即吐出一句话:“离婚后,然然跟我。”
“不可能。”贺智宇当即回绝。
许影珞烦躁地揉了揉了秀发,随即,忍下情绪劝说:“如果你担心豪渝对孩子不好,我可以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。”
“豪渝人很好,他会把然然当做亲生儿子一样对待的……”
句句都在说凌豪渝的好,她怕是忘了,凌豪渝是怎么在许然学校胡说八道的,到现在,学校还在议论纷纷。
更何况,孩子亲爹还在,用不着这个虚伪的男人上赶着当爸。
贺智宇打断道:“我还没死呢,用不着他来养我的孩子。”
见许影珞还想说什么,但贺智宇不想再听,起身打开大门,冷冷道:“你走,这里不欢迎你。”
见许影珞不动,他上前扯着她要往外走。
许影珞皱眉,一把甩开贺智宇的手。
她动作幅度大,“啪”地一声,一个东西掉了下来。
是一块怀表。
碰撞下,怀表打开了,入目竟是凌豪渝的照片。
贺智宇瞬间僵住了。
原本里面的照片应该是他,现在却被许影珞换成了凌豪渝。
看着这个怀表,贺智宇的回忆骤然涌上心头。
这个怀表,其实是贺父送他的新婚礼物。
他父亲是个种了一辈子地的老农民,一辈子都没出过村子的那种人。
贺智宇办结婚酒宴那一天,他提着两袋子苞米,从乡下坐着半个月驴车来到了北京城。
向来滴酒不沾的贺父在那一天喝醉了,无人的时候,才偷偷把这个怀表塞给了他。
他嘿嘿地笑着说:“儿子,这可是你祖爷爷传下来的,你爹没什么本事,这辈子最大的骄傲就是养大了你,你拿着,当个传家宝。记得,可不要告诉许影珞。”
当时他没放心上,婚后几天,就把怀表给了许影珞。
许影珞很开心,她将贺智宇的照片放进去,并保证道:“我会把怀表和你的照片一直戴着,一辈子都放在心口上。”
然后没过两年,贺父就走了。
这个怀表就成了贺父送他的最后一件礼物。
看着许影珞捡起怀表,小心擦拭着凌豪渝的相片。
贺智宇骤然红了眼,哑声问道:“你还记得这个怀表怎么来的吗?”
闻言,许影珞想到什么,表情僵住了。
看来她想起来了。
贺智宇这一刻突然有些崩溃,他不是为许影珞的负心难过,而是后悔自己辜负了贺父对他的拳拳爱子之心。
贺智宇一把夺过怀表:“你不配用这个东西。”
许影珞眉头霎时皱起:“那你把照片给我。”
说着,她再度夺过怀表,贺智宇反应不及被扯走。
他看着许影珞将照片取下,正要接过怀表,就见她随手一扔便走了。
怀表擦着贺智宇的指尖落下。
“咔”地一声。
怀表落在地上,一个角磕碎了,针尖也不走了。
贺智宇像是没了知觉一般,呆呆注视着地上的怀表。
良久,他才弯腰缓缓捡起,怀表依旧一动不动。
意识到怀表彻底坏了,他终于控制不住情绪,一滴滴泪从眼眶砸下。
怀表上,时针和分针停留在‘8点34分’。
也是贺智宇彻底放弃这段婚姻的时间。